關於「周處除三害」：一個故事的具體細節
「周處除三害」是一個流傳廣泛的典故，許多人都聽聞過其名。然而，除了知道它講述了某人消滅了三種禍害之外，其背後的具體細節、發生的地點、人物關係以及事件的始末，卻不一定為人所熟知。本文將深入探討這個故事的各個方面，聚焦於具體的事實和情節，而非廣泛的意義闡釋，旨在還原這個典故的本來面貌。
是什麼：周處除掉的具體是哪「三害」？故事的原始出處？
周處除掉的「三害」並非泛指，而是特有所指。它們分別是：
- 盤踞在山中的猛虎
- 生活在水中的蛟龍（或稱蛟）
- 周處自己
故事的主人公是晉朝的周處。他少年時，性格強暴，行為惡劣，是鄉里中人人都害怕和厭惡的對象。這就是「三害」中的第三害。
這個典故主要記載於南朝劉義慶所著的《世說新語》的〈自新〉篇，以及房玄齡等人合著的《晉書》的〈周處傳〉中。《世說新語》的版本較為簡潔，而《晉書》的版本則更為詳細，包含了他後來的官場經歷，但也略有差異。我們這裡主要探討的是其核心的「除三害」部分。
為什麼：這三者為何被視為「害」？周處為何會想要改變？
這三者之所以被當地人視為「害」，是因為它們都對鄉里造成了實際的威脅和困擾：
- 猛虎：牠在山中活動，常常會傷人或殺死家畜，對附近居民的生命財產安全構成直接威脅。
- 蛟龍：牠棲息在河流或湖泊中，興風作浪，導致船隻翻覆，淹死民眾，使得水路交通不安全，也威脅到沿岸居民。
- 周處：周處少年時倚仗自己武力強大，橫行鄉里，欺壓百姓，行為乖張，是當地一霸。他的存在讓鄉親們感到恐懼不安，生活受到騷擾。
至於周處為何想要改變，故事中描述了一個關鍵的轉折點。據《晉書》記載，當時周處年已三十，仍然沒有好的名聲。一天，他見到鄉親們愁眉苦臉，便問他們是什麼原因。鄉親們歎氣說：「三害未除，何樂之有！」周處問是哪三害，鄉親們便告訴他是南山的猛虎、長橋下的蛟，以及他周處自己。
周處聽後，才知道自己在鄉里人心中竟是最大的禍害。這番話深深觸動了他，使他決心改過自新。他認識到自己的行為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，由此產生了強烈的悔意和改變的意願。這是他從「害」轉向「除害」的根本原因。
哪裡：故事具體發生在什麼地點？
故事發生的地點位於晉朝的陽羨郡。陽羨郡大致位於今天江蘇省宜興市一帶。
- 猛虎盤踞在當地的南山中。
- 蛟龍棲息在當地的長橋下的水中，這個水域通常被認為是附近的河流或湖泊，如《晉書》提到的「長橋」可能連接某個水域。歷史記載或指向宜興附近的湖泊，例如太湖的延伸水系。
- 周處和鄉親們生活的鄉里，自然也在陽羨郡境內。
後來周處決定改過自新後，前往尋求吳郡的兩位名士陸機和陸雲的指導。陸機、陸雲是當時著名的文學家和官員，他們的所在地吳郡，位於今天的江蘇蘇州市一帶，與陽羨郡同屬當時的揚州。周處是從陽羨前往吳郡尋求教誨。
如何：周處是如何具體實現「除三害」的？
周處除掉這三害的過程是按照鄉親們所說的順序進行的，從外在的害到內在的害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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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猛虎
周處首先進入南山，尋找那隻為害的猛虎。找到之後，他憑藉自己的勇力與猛虎搏鬥，最終將其殺死。這個過程雖然沒有詳細的搏鬥描寫，但強調了他的果敢和武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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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蛟龍
殺死了猛虎後，周處來到長橋下，跳入水中尋找蛟龍。據《晉書》記載，周處與蛟龍在水中搏鬥，蛟龍時而浮出水面，時而潛入水底。這場搏鬥異常激烈，持續了三天三夜。鄉里的人們見周處許久沒有從水中出來，都以為他已經死了，於是相互慶賀「一害已除，只剩兩害了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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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自己（改過自新）
讓鄉親們意外的是，三天三夜後，周處竟然從水中出來了，並且成功殺死了蛟龍。他回到鄉里，聽到了鄉親們以為他已死而慶賀的言論，這讓他更加深刻地認識到自己是鄉里人多麼厭惡的存在。
他感到羞愧和悲傷，於是前往吳郡，找到了名士陸機和陸雲兄弟，向他們陳述了自己的情況，並表達了想要改過自新的願望，但又擔心年齡已大（當時約三十歲），改過可能為時已晚。
陸雲（或陸機，不同版本說法有異，以《晉書》陸雲的說法較普遍）對他說：「古人云：『朝聞道，夕死可矣。』」並鼓勵他：「人患志之不立，何憂令名不彰？今君惡既病矣，聞過更悛，善莫大焉。」（大意是：人只怕沒有立下志向，何必擔憂美名不能顯揚？你過去的罪惡既然已經是過去的事了，聽到自己的過錯後立即改正，沒有比這更大的善行了。）
周處聽了陸雲的教誨，深受感動和鼓舞。從此以後，他徹底改變了過去的惡習，發憤讀書，修養品德，力行善事。他由一個鄉里人人避之不及的惡少，徹底轉變為一個品德高尚、受人尊敬的人。
這三個步驟，由外而內，最終實現了周處的「除三害」，其中最困難、也最關鍵的，是除掉作為「第三害」的周處自己——即實現自我救贖和徹底的品行轉變。
周處後來怎麼樣了？
成功改過自新後的周處，開始發憤學習，品行受到推崇。他後來被舉薦入仕，在晉朝擔任官職。據《晉書》記載，周處為官後，為人正直，不畏權貴，敢於揭發和彈劾不法之事，表現出了很高的氣節。
他最終在一次抵禦外族侵犯的戰役中，因為受到同事的排擠和陷害，未能得到應有的支援，力戰而死，時年六十二歲。雖然結局悲壯，但他在官場上的表現和他年輕時的惡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，證明了他的改變是徹底和真實的。
周處除三害的故事在今天如何呈現？（特別是電影）
「周處除三害」作為一個關於改過自新的經典故事，一直在文學、戲劇等多種形式中流傳。近年來，台灣導演黃精甫執導的同名電影《周處除三害》讓這個典故再次進入大眾視野。
電影對原典故進行了大膽的改編和現代詮釋。影片中的主人公陳桂林，一個通緝犯，得知自己身患絕症後，意識到自己在世間如同「第三害」。他效仿周處，決定在死前做一件轟轟烈烈的事情——除掉通緝榜上排在他前面的另外兩名重刑犯。
電影中將「三害」的概念與佛教中的「三毒」——貪（豬）、嗔（蛇）、癡（鴿子）聯繫起來，作為陳桂林所要面對和清除的象徵。電影中的兩名通緝犯以及陳桂林自己，被賦予了與「三毒」相對應的特質。這是一種現代的、更具象徵意義的演繹方式，與原典故中具體的猛虎、蛟龍和人不同，但都指向了清除禍害的核心主題，只是將周處「除自身之害」的行為，變成了主人公在生命盡頭對世間罪惡的清理，以及最終對自己命運（病痛和罪孽）的一種了結。
這部電影的成功，說明「周處除三害」的故事概念具有跨越時空的生命力，即使在現代，其關於罪惡、救贖與自我認識的主題，依然能夠引發共鳴，並被賦予新的表現形式。
結語
「周處除三害」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寓言，它包含著具體的人物（周處、陸機、陸雲）、具體的地點（陽羨的南山、長橋下的水）、具體的事件（殺虎、斬蛟、求學、改過），以及具體的過程（三天三夜的搏鬥，聽聞惡名後的觸動）。通過探究這些細節，我們能更清晰地認識到這個經典故事的豐富性和層次感，理解周處實現自我救贖的艱難與決心，也更能欣賞後世改編作品如何從這些原始元素中汲取靈感。
